鹿山

50 Happily Ever After

像世间所有明媚的午后一样，这个午后既普通又不同寻常。如以往一样，阳光干净温暖，连空气中都是缥缈浮动的甜蜜气息。相爱近十年的两人还有几个小时就真的成为合法伴侣，终于得偿所愿，再无遗憾。然而，两个人之间竟然越发的羞涩紧张，视线稍微碰触对方的眼睛就急忙闪开，可是又偏要落在对方的身体发肤上，压不下的嘴角，满心欢喜。

巧合的是两人都带了西装，小伍翻着衣柜，看到两件衬衫，宝蓝色和黑色，老谷刚刚洗漱完，一边擦着头发，一边随意的坐在床上，看着他忙忙碌碌的做着准备。

“你要穿哪件？” 小伍举着两件衬衫，示意他选择。

“黑色吧。”老谷像黑色那件微微颔首，然后嘴角泛起亲昵的笑意，“蓝色要留给你，something blue。”

小伍皱眉，顺手把衬衫扔向他，“说中文。听不懂。”

老谷抬手接住，衬衫在他的手中瘫软下去，温柔的触感渐渐包覆住他的手，眯起眼睛，带着戏谑的笑：“结婚当然要有something old，旧的东西；something new，新的东西；something blue 蓝色的东西和something borrowed 借的东西。所以你要穿蓝色的。”

小伍的脸皱成一团，像一只发愁的猫咪，让人忍不住想拿逗猫棒撩拨他。“你怎么才说啊，现在上哪儿去找这些东西，完了，没有会怎样，会怎样，会不吉利吗？” 说完焦急的看着他。

老谷笑着走上前，拍拍他的头，“没事儿。”然后手指滑向他颈项上的链子的吊坠，微微用力，刮起皮肤一点细密的痛感，“这就是something old。”，然后手指攀爬上的他的锁骨，在暗红色的痕迹下恶劣的轻轻点按，“ 这是something new。” 红晕像藤蔓一样缓慢而繁盛的爬上小伍的脖子，他恼怒的用力拍了下老谷的手，小声的嘟囔：“还不是怨你。我明天回去还有工作啦，要是不消怎么办，这种天气怎么遮。还有啦，赶紧换衣服，我们还得排队，千万别迟到啦！” 

“嗯。”老谷也习惯了他的碎碎念，转身开始换衣服。他一边换，小伍一边把衣服递给他，终于换完正装，两个人都看起来硬挺俊朗。小伍轻轻帮他整理衣领，让衣领安静的贴合在西装内。然后习惯性的用两手轻轻的抚平肩部的面料，最后顺势绕道后面的帮他平整西服后襟，手上的动作不停，老谷对他的照顾早已习以为常，欣然接受。他为他抚平过多少次衣物上的皱褶，为他做过多少次晚餐，跟他在一起的每分每秒，每时每刻都让他觉得自己被爱着，虽然嘉成并不把这些话挂在嘴边，可是也是这些点点滴滴的付出，让他不能放手。他低头笑了一下，自己还真是死心塌地，矢志不渝。

“老谷啊…” 背后的声音温柔悦耳，像午后的阳光照得他通体舒畅。

“嗯...” 老谷的声音都带着浑然不觉的撒娇，“怎么了？”

“以后我们要好好的。” 小伍踮起脚，将头放在他的肩膀上，微微侧弯，轻轻咬了下唇，呼吸贴着他的耳朵，“以后要听我的话哦。我让你往东就不能往西哦。让你往左就不能往右哦！”

“哦，好。” 老谷嘴角挂着笑，腼腆的低头揉了了一下自己短短的头发。

“哈哈哈哈哈。”小伍开怀大笑，“我真是受宠若惊啊！那么说以后要多给我点儿反馈咯！”

老谷转身，手放在他的后颈上，稍微用力将他压向自己一边的肩膀，另一只手环住他的腰，整个人都浸润着一种温柔的情绪，“这样的反馈够不够？”

“好啦，好啦！”耳根发烫，语气发软，心跳如鼓。“够够够啦！”

世界多美好。

赶到市政厅，已经临近下午三点，太阳璀璨耀眼，小伍宝蓝色的衬衫像一颗黯淡的宝石。他们领取了号码牌，前面只有几对新人，他得意把号码牌夹到两指之间晃了晃，冲他眨眨眼。小伍笑着拍着他的胳膊，老谷顺势搂过他的肩膀，市政厅中人声鼎沸，嘈杂喧嚣。排在他前面的新人正在热情的跟朋友父母拥抱，胖胖的新娘涂着荧光的粉色指甲油，充满了热闹氛围。老谷走上前去，跟他们攀谈了起来，不一会儿新娘的朋友点头同意，还拥抱了他一下。老谷走回来，看着小伍一脸不解的样子，拍拍他的头，“ 我们也需要一个证婚人，他们的朋友愿意帮忙。”  

“哦，好。” 然后看着新娘开心的朝他们走开，小伍有些发愣。他看着胖胖的新娘从自己的玫瑰花束中摘了两朵，带着温暖的微笑递给他，示意他别在前襟。他眼眶发热，感激的点点头，嘴里一直不停的说着thanks。老谷接过一支玫瑰，将刺的部分小心掰掉，然后别在小伍前襟的口袋上，屈起手指轻轻刮了一下他的鼻子，“something borrowed，现在借的东西也有了，都齐全了。” 

“嗯。” 小伍声音里带着鼻音，轻轻的把另外一支玫瑰别在老谷的口袋上。“好了，不会不吉利了。”

前面的新婚夫妇已经进入礼堂，终于轮到他们办手续。他们在文件上签了字，心情太激动，签得七扭八歪的，相视一笑，只有彼此才懂这种小心翼翼的心情。进入礼堂的等待室，不一会儿前面的婚礼就举行完毕，新婚夫妻热烈的拥抱亲吻，他们也沾染到幸福的气息。牧师示意他们进去，竟然是个华裔的中年男子，和蔼的冲他们微笑，老谷跟他交谈了一下，他善良的点点头，满口答应，“好。”

他们面对面站着，中间隔着几尺，可是这几尺是他们走过的漫长的时光，才获得的幸福圆满。看着对方的眼睛，那些一起走过的日子，那些真实的甜蜜温馨，那些共同应对的艰难险阻像，像幻灯片一样在重新在脑海里一帧一帧的播放，让他们的百感交集，红了眼眶。

牧师轻轻咳嗽了一声，然后面对老谷，严肃的说：“Do you Mr Gu,Jiacheng take thee Mr. Wu,Jiacheng to be my wedded partner, to have and to hold from this day forward, for better for worse, for richer for poorer, in sickness and in health, to love, honor, and cherish, 'til death do thee  part ?谷嘉诚先生，你愿意成为伍嘉成先生的终身伴侣，从今时直到永远，无论是顺境或是逆境、富裕或贫穷、健康或疾病、快乐或忧愁，都永远爱着他、珍惜他，对他忠实，直到死亡把你们分开吗？”

老谷握着小伍的手，小伍的手那么柔软，他握过千百次，不用眼睛都能描摹出形状，余生他都要握着这个人走下去。他微微笑着，柔软的舌尖轻轻碰撞牙齿，像凝着情意的微风的声响：“Yes, I do. 我愿意。”

牧师转向小伍，“Do you Mr. Wu,Jiacheng take thee Mr. Gu,Jiacheng to be my wedded partner, to have and to hold from this day forward, for better for worse, for richer for poorer, in sickness and in health, to love, honor, and cherish, 'til death do thee  part ?伍嘉成先生，你愿意成为谷嘉成先生的终身伴侣，从今时直到永远，无论是顺境或是逆境、富裕或贫穷、健康或疾病、快乐或忧愁，都永远爱着他、珍惜他，对他忠实，直到死亡把你们分开吗？”

小伍的眼泪一滴一滴顺着鼻梁坠落，嘴角努力向上扬起，这么开心的日子要微笑，可是他满心的欢喜，都变成眼泪。他的声音轻轻的，带着可爱的鼻音与自然的柔软，凝视着老谷的眼睛，绽出一个璀璨的微笑，“ Yes. I do. 是的，我愿意。” 

彼此将戒指缓慢的庄严的套在了对方的食指上，连通心脏的地方。

老谷低头看了一下自己手上的戒指，深深吸了一口气，抬起头来，眼圈都是红色的，他的声音从没如此温柔过，“嘉成，我这一辈子，有三分之一的时间都是你陪着我。真的，除了你我不想跟任何人在一起。以后我会好好对你，好好珍惜你。”他顿了一下，抹了下眼睛，“谢谢你在我生病的时候照顾我，在我没信心的时候鼓励我，在别人质疑的时候维护我，总之，谢谢你在我身边。” 他的声音有点儿哽咽，小伍抓了一下他的手肘，老谷抿了一下嘴唇，看着他的眼睛，自己的身影在他的瞳孔中折射成一个小小的长方体，也许是因为有他的目光，他的存在才有意义，“最后，嘉成，我爱你。至死不渝。”

小伍的眼泪扑簌，手指抓着他的手肘，指节用力到泛出青色，声音带着心酸和满足，“老谷…” 老谷帮他擦了一下眼泪，他啊一直觉得他哭起来很可爱，以后估计也不能改了顽劣本性，但至少终其一生，他可以陪在他的身边，帮他擦掉眼泪，逗他开心。小伍破涕为笑，虽然还带着鼻音，但是声音里充满了感激：“我常想我这一生都是这么幸运，能做自己喜欢是事儿，能被那么多人喜爱，还有就是你能爱上我。你既是我的队友，我的兄弟，也是我最好的朋友。这些年，虽然我常被你弄得哭笑不得，可是很多次我都觉得还好你在我身边。即使笑话很冷，可是对我笑点这么低的人也足够了。”他低下头，忍不住笑了一下，继续，“跟你在一起我就觉得什么都不可怕，以后不论发生什么，我都有勇气面对。” 然后，他向前靠近，紧紧的拥抱了他，贴着耳朵直达他的心脏，“谢谢你，还有我爱你。”

牧师微笑着说：“By the power vested in me by the State of New York, I now pronounce you husband and husband. 根据纽约州赋予我的权利，现在我宣布你们成为合法伴侣。”牧师将婚书颁给他俩，老谷紧张是双手接过，递给小伍，小伍看着这张洁白的纸张，珍惜的摸了一遍又一遍，好像一碰就会碎裂的珍宝一样。

走出市政厅，天色将晚，暮色有如天鹅绒一般铺满了这个以冷漠著称的城市。然而它却对情侣释放出巨大的善意，无数的陌生人看到他们的装扮，纷纷向他们说着祝福和Congrats！在搭乘午夜的飞机飞离这座城市时，他们在纽约璀璨的夜色下接了一个吻，淡淡的吻，像一片树叶从宁静的夜色中静静坠落，昭告着爱情的永恒与温柔。

太阳底下并无新鲜事。回国不久，他们的关系就被彻底曝光。随之而来的是艰难困苦的时光，他们第一次彻底的感受到了全世界的恶意，恶劣的嘲讽和异样的眼光，也许是太过倔强，竟然一次也没有想要屈服妥协。工作量的骤减，下流的玩笑，广告商的索偿，公司的冷藏，那些苦不堪言的时光，因为彼此的陪伴变得没那么难熬。即使再伤心的时光，他们也会握着手，在家附近的小路上，互相鼓励着，也会读着粉丝祝福的私信来逗对方开心。一次也没有，想要再放开彼此的手。

然而苦难终究会过去，随着专业能力的累积得到业界的认可，加上大量死忠粉丝的支持，即使在舆论最恶劣的时候，还是有许多粉丝守候在小伍的签售会现场，不断为他们加油打气，他们熬过了最痛苦的日子，并没有式微。随着社会越发开明，更多的人对于他们的关系开始理解接受，甚至当问起一些年轻偶像理想中的爱情的样子，他们的名字被提起的频率也逐渐增多。

时光飞逝，他们也进入了不惑之年，渐渐转了幕后，也搬到了郊区。他们一起经历了太多，少年懵懂的情意，青年共同奋斗的时光，尝过爱情的甜蜜，也听过心碎的声音，遇到社会的偏见与阻拦，也得到亲朋的祝福与支持，一路走了下来，有心酸也有甜蜜。时光在他们的脸上刻下了痕迹，眼角也开始有了细纹，不过有时他们还会开车回到旧时公寓前的那条小路，那条老谷背着他心碎的小路，那条他在漫天大雪中找到老谷带他回家的小路。

十月的夜晚，微凉的风让人沉醉，老谷把他的手放在风衣的口袋中，温暖的口袋，十指紧扣。小伍依然絮絮叨叨的讲着一天琐事，话唠的性格一点儿没改变。其实根本没有什么所谓的成年人，在爱人面前永远只是个孩子。老谷帮他整整乱掉的头发，小伍停下喋喋不休，侧头看着他，目光落在他的鬓角上，已经有斑驳的银迹，忍不住抽出手，摸摸他的鬓角，感叹着：“老谷，你也老啦！”

“嗯，是啊！也不知道还能不能背动你？”老谷揽过他的肩膀，亲昵的笑着。

“哈哈哈哈，还背啊？你行吗？一会儿你要闪到哪里，我还得照顾你。”小伍忍不住大笑。

老谷抿抿嘴唇，眯着眼睛走到他的身前，膝盖微微弯曲，“上来。”

小伍笑着环住他的脖子，趴在他的肩膀上，柔软的头发贴着他的脸颊，呼吸穿透衣服达到他的皮肤，嘴上还忍不住小心叮咛：“小心，别闪了腰。”

“没事。”老谷轻轻的把他向上颠了一下。温柔的风撩动着他们的额发，像许多年前一样，他喊着他的名字，他温柔的回应，饱含情意。

静谧的夜晚，只有树叶摩挲的沙沙声响，夜色如天鹅绒般慢慢的覆住他们的背影，明亮的星在遥远的闪烁，单纯的诵咏，

天荒地老，直到永远。

完结 

目录 他与他的孤独情事 

PS：49章时隔两天被封了，百度云 密码：nu2v